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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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石田媽媽在女兒回來以後就發現她情緒明顯不太對勁,但是想著正好是在青春期就沒有太過擔心,只是摸了摸她的頭說了句累了就先休息會兒,便繼續做晚飯去了。

關上房門,再把書包擱置在書桌邊上,涼井少女整個人就像是洩了氣的皮球,以大字形趴在床上。

閉上眼,她腦子裏全是剛剛網球場邊上的場景。

她知道自己什麽也沒做錯,但——今天就這麽走了,江泉明天估計不會再想和自己搭話了吧?

“哎……”涼井抓起床上的抱枕將整張臉埋在了裏面。

印象裏,從小到大好像就是自己笑一笑,很多同齡人就自然而然地靠過來了。

可隨著時間的推移,留在自己身邊的卻並沒有多少。

原因她其實也多少明白——因為她自己不是會非常主動地和人聯絡、加深感情的性格,大部分都是別人單方面對她熱情有加,久而久之,大部分的聯系就淡了。

至於謙也,阿介,京子,他們真的算是例外了。

“呼——”

涼井少女將抱枕扔在一旁,換了個姿勢側身躺著,又抓了一個玩偶緊緊抱在懷裏。

可是自己能怎麽辦?

換了個環境,一切都太陌生了。

雖然大家都很熱情,但她不會回應,也不會相處,以前處在舒適圈內,大家都慣著她,她自然不用考慮這些,可現在——就很煩。

【所謂青春期的煩惱,不過就是庸人自擾。】

但對於才只是十四歲的涼井少女來講,這次她有點陷入死循環的意思。

於是很光榮的,在轉入立海大的第二天的夜晚,她成功失眠了。

“昨天晚上是沒睡好嗎?”石田媽媽將煎蛋放在涼井少女的盤子裏後,略有些擔心地看著自家女兒眼下淡淡的青紫,“是學校裏發生什麽不愉快了嗎?”

涼井搖了搖頭,默默地吃著瓷盤裏躺著的煎蛋。

很奇怪,明明失眠到很晚,睡前最後一個念頭是明天肯定要魂不守舍一整天,但沒想到早上起來的時候,自己意外比平時還要精神抖擻一些。

難道這是電視裏所演的,所謂的回光返照??

涼井少女有點擔心了。

“路上小心看路啊。”看著自家女兒就這麽恍惚地走出了家門,石田媽媽不由得有些質疑自己這樣子讓她去上學真的沒關系嗎?

“不要瞎操心了,怎麽說小井也慢慢長大了,有能力照顧自己的。”石田爸爸將報紙放下,看著從玄關回來的石田媽媽,寬慰了兩句。

九月份的早晨,天氣一般都很幹爽,空氣也比較清新。

走在路上的時候,那些煩人的小心思都被忘卻了不少。

直到——

“小井~!”

“啊——啊!”經過一系列聲調的轉音,涼井少女才勉強控制好了自己的平衡。

怒氣沖沖地回蹬身後顯得一臉無辜的丸井文太,涼井終於是忍不住把憋在心裏許久地氣全撒在了他身上,“丸、井、文、太、同、學!!”

這是涼井自從來到神奈川以後第一次用這麽大的聲音對一個人說話。

心有餘悸地看著不遠處的那段下坡路,幸虧還沒走到,不然大家一起來玩滾雪球好了!

“吶吶~不要生氣啊小井。來,給你泡泡糖,挑一個顏色吧!”說著獻寶似地從書包裏掏出一把糖果,隨機各色糖衣裹著的泡泡糖就這麽躺在了他的手心裏。

“不要。”生氣

“很好吃的!”堅持

“……”依舊生氣

“真的超級好吃!”依舊堅持

……

涼井鼓著腮幫子往前走,但一邊走著,還是忍不住用餘光瞥了一眼旁邊。見丸井依舊一臉真摯地捧著他的那些泡泡糖,於是——屏了一會兒,她還是被徹底打敗,開始認真挑選口味。“這個,是什麽味道?”

“可樂汽水味哦,很好吃的!”

涼井少女半信半疑地撕開糖紙,將泡泡糖放進嘴裏咀嚼。

嗯——

別說,還真的是很好吃,裏面的夾心嚼著嚼著口腔裏甚至還有點喝汽水時刺激的感覺。

“會吹泡泡嗎?像這樣。”那邊聲音剛落,只見一個大大的、半透明的口香糖泡泡自丸井文太的口中被吹了出來,越來越大,但久久也沒見爆開。

涼井瞪大了眼睛,好厲害!

來回再嚼了幾下,然抱著試一試的心態,吹。

沒成功是其次,她還差點讓泡泡糖從嘴巴裏脫離出去。

有些郁悶地看向旁邊維持著泡泡巋然不破的丸井文太,“你怎麽做到的呀?”

“哈哈~你問本天才就對了!像這樣——”

於是,莫名其妙地,滿肚子的氣也不生了,涼井就這樣在路上邊走著邊和一旁的紅發少年學起了吹泡泡。

直到走到了立海大門口,她才終於成功吹出了第一個泡泡。雖然不是很大,肯定比不上丸井文太的,但她也足夠滿足了。

丸井文太看著綻放在涼井少女臉上略孩子氣的笑容,忽然就感覺,今天一天都會很Nice。

“吶吶!小井以後可要多笑笑。”

“嗯?”涼井少女疑惑地看了眼丸井文太。

“這樣子就算沒有蛋糕我也會很願意一直和你交朋友的!啊……當然我現在也很願意啦,不過如果你願意多笑笑我就更願意了。”丸井文太說著又吹了一個泡泡然後“砰”地一下,破了。

嗯?

我的笑容,有這麽大魔力?

涼井少女一路懵到了教室。

就像一直被人說可愛不自知一樣,她第一次聽說自己多笑笑,就會有人更願意和她做朋友的說法。

丸井文太在隔壁的B組,道了聲再見就快速地閃進了自己的教室,嘴上還說著什麽再不趕緊抄作業就來不及參加部活什麽的……

拉開了自己班級教室的門,看著裏面零星坐著的幾個早來的同學。

琢磨著丸井所說的話的涼井少女,莫名想起了昨天在自己眼前落下的彩帶和大家熱情洋溢的笑容。

說起來,自己除了不習慣主動維系感情,好像的確不常笑。

通常都是因為媽媽說什麽時候自己露出笑容會顯得比較禮貌,自己才會笑一下,久而久之她也就習慣了這種行為方式。

涼井少女第一次嚴肅思考,自己這樣待人處事的方式是不是不對。

那如果真的是不對,該怎麽改?像丸井說的那樣,多笑笑?

所謂——知錯能改,善莫大焉。

涼井一向認為自己是個能及時認識錯誤的新時代優秀少女。

於是——

“大家,早上好啊~!”

學習如何【融入集體,促進友情】第一步——從保持清純可愛的笑容開始。

……

正在二年C組裏坐著,或閑聊,或抄作業,或正認真覆習的同學們,說話的嘴,手上的筆,翻動的書頁,都在那一秒停了下來。

石田同學,你這個生硬無比的開場白是怎麽回事?

是在回應昨天那場生硬無比的迎新會嗎?那是班長的錯啊,不是我們。

二年C組新學期開學第三天,毫無疑問又因為轉學生石田涼井同學,開啟了一個不一樣的早晨。

回到自己位置上,看到旁邊位置上沒人,涼井少女不禁小小地松了口氣,她還沒有做好和對方主動說話的心理準備。

她想,雖說昨天那一場不歡而散一開始是對方不對,但後來甩臉色走人的她的確也做得不好。

所以就算最後交不到江泉這個朋友,她也得好好把這個結給說開。

因此,涼井為這個做了大概一節早會的心理建設,可是一直到中午,江泉都沒有出現在C組的教室裏,也就是說,她根本沒有來上學。

午休的時候,涼井少女捧著自己的便當,心裏總覺得有些放不下,於是就去了昨天吃飯的地方。

果不其然,她看見了已經坐在榕樹下準備就餐的高橋加奈和清泉山下。

“日安,高橋同學,清泉同學。”

“哇!可愛醬~!你是來找我們吃飯的嗎?快快快坐下!”高橋加奈興奮地招了招手,然後拍了拍自己的身側的位置。

涼井少女依言坐下,看見對面的清泉山下對著她點頭笑了笑。

“那個——”涼井打開便當盒,“請問你們知道江泉桑今天為什麽沒來學校嗎?”

“唔……她沒來嗎?我不知道欸,從昨天晚上就沒有跟她聯系過了。”高橋用筷子敲了敲飯盒的邊緣,有點疑惑的樣子,“奇怪了,美麻子從來沒有無故曠課過啊……雖然她的確不太愛學習哈哈。”

“既然這樣,還是打個電話吧,總得問問情況。”清泉放下了飯盒,畢竟做朋友這些年以她對美麻子的了解來說,她的性格的確有點大大咧咧,但確實不是那種有膽子隨意翹課的人。

高橋撥通電話,提示音從手機傳出,提示對方已關機。

“奇怪了吶……不應該啊?”高橋盯著手機屏幕納悶,“別是出事了吧?”

於是就這樣,所有人一整天都沒江泉的音信。

直到最後一節課小泉老師走進班級,涼井少女才終於知道她為什麽沒來。

“大家今天應該也發現了,班級裏面有一位同學沒來。”

“是這樣,剛剛江泉同學的父母打電話通知我,江泉同學昨天回家的時候不小心被車子擦撞到了,雖然沒有大礙,但也得休養幾天。”小泉老師老師面帶愁容,語氣十分關切,“所以大家上學和放學的路上一定要小心啊。”

這個消息砸下,班級裏瞬間炸開了鍋。

就在這片嘈雜聲中,涼井少女忽然舉手的動作讓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她。

感受到這些視線的涼井心裏一慌,忽然有些後悔,早知道下課私下找小泉老師了,但這手都已經舉起來了,總不能不說話吧?

咽了咽口水,結結巴巴地說道:“那個……我、我就是想知道江泉桑現在在哪兒……我可以去看望一下她……麽……?”說完,涼井還弱弱地笑了一下,聲音在一段話中間輕了又輕。

默默把手縮回來,略緊張地環視了一圈四周。

不過顯然自己問的問題大家還是很關心的,大家的目光都再次轉向了講臺上的小泉老師。

“嗯……好像是土谷綜合病院,至於病房號老師也不太清楚啊,不好意思石田同學。”

知道醫院就可以了,其他的值班護士那應該都能問得到。

這樣想著,涼井少女連忙笑著搖了搖頭表示沒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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